“我现在告诉你的就是事实真相。”
我是丽娜?西斯科,美国国防部认证的高级军事审讯专家。我很希望犯人常说的这句话是真实的!可事实并非如此。在甄别谎言上,不论是肢体语言专家还是测谎仪都不能保证供述100%准确。我还是更相信肢体语言专家。
你知道吗?测谎仪是不能识别谎言的,它能识别的只是压力,所以确切的说,测谎仪应被叫作压力测试仪。多数人说谎时会伴随有压力的表现吗?答案是绝对的,但是,不是每一个人撒谎时都有这样的表现。
那为什么审讯员、警察、法院、情报局还依靠测谎仪来甄别人们是否在撒谎呢?因为大部分人在撒谎时,他们会有压力,而测谎仪会注意到那些压力。这种原理是以所有人说谎时都会释放出压力和表现出焦虑的假设为根据的。
我们知道有小骗子和专业撒谎家两种类型的撒谎者。所以你该明白专业撒谎家说谎时压根就没压力感,他们的身体根本就不释放压力荷尔蒙。这种情况下,只采信测谎仪检测结果,岂不是会出现差错?这或许解释了为什么美国境内那么多间谍都通过了测谎仪的检测。
比如曾在美国国防情报局的古巴间谍安娜,在16年的雇佣期中,她好几次都通过了测谎仪的检测;在美国中央情报局任职的埃姆斯也是好几年都通过了测谎仪的定期测谎,但他却把美国政府的秘密卖给了苏联,还提供了在苏联境内工作的美国间谍的名字。他的叛国让美国损失了11名间谍,他们都被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杀害了。
据埃姆斯说,通过测谎仪的检测没什么大不了的诀窍,只要微笑,让检测员相信你喜欢他们就行了。潜伏在中情局的间谍金无怠,也多次通过了测谎仪的定期检测。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任何一个为政府工作的人,不管是平民、承包商,还是军队的一员,都必须首先通过测谎仪的测试,并持续接受某种特定类型的忠诚度调查,以确定他们是否值得信任,能否胜任保卫国家机密的任务。
我本人也接受过测谎仪测试,短短15分钟就顺利通过了。在我接受测试之前,从同事那里听到了可怕的故事,许多人需要回去,重新接受三次甚至更多次的测试,因为他们的结果都不能“确定”。
对那台连接我身体的疯狂机器,我倒并不是太担心,但测谎操作师却着实让我害怕。这个瘦高的黑发男人,留着一撮修剪整齐的黑胡子,戴一副黑框眼镜,穿着条纹短袖衫、蓝裤子,活脱脱一个刚从1972年迈出来的家伙,我可不会忘记他。尽管他远非风度翩翩之辈,但我还是按他的要求做了,就他的提问答了是或不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完成测试后,我寻思着,这就是全部吗?大肆宣传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他告诉我去休息室里等着。大约十分钟后他就在门口露面了:“你可能得重测,结果不确定。”我倍感惊讶,但还是给了他个大大的微笑说:“没问题。”当时,我知道他只不过是想恫吓我一下,而我想告诉他的是:“听好了,伙计,我刚从监狱里工作的地方回来,在那种鬼地方,骚乱几乎是家常便饭,被威胁简直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你才不会吓住我呢!”
差不多过了三分钟,他又一次出现了:“你的测试全部完成了,可以回去工作了。”当时我的朋友也正在另一个机构接受测谎仪测试,她需要测三次,因为她的测试结果翻来覆去总是不确定。
我朋友是属于那种惯于给人详细信息、解释自己的人,根本就不懂只回答是或不是。言多必失,至少会表达不确切吧,这样就会无辜引起测谎操作师的怀疑。她最后一次测试时,我对她说只管回答是或不是,其他情况下闭嘴即可。哈哈,她通过了!
机器测试的结果总是不确定的,原因就是测谎仪不能准确识别欺骗。如果间谍能通过机检,那为什么还用它呢?这让我发现机器的确有点过时了。
是的,测谎仪能识别压力焦虑,还能测试心跳、脉冲、肌张力,甚至汗水,对那些一撒谎就紧张焦虑的家伙而言,测谎仪是挺不错的,但对撒谎无压力的人来说,就不是100%准确。问题来了,测谎操作师的作用是什么呢?
我认为每个测谎操作师都应该被培训成这样:能准确地解读肢体语言,去发现对方的马脚,能利用提问和诱导技术提取真实信息。受过肢体语言的培训后,再来操作测谎仪,这样才能在测谎仪测出压力的同时,辨别出语言和非语言中的破绽。
一旦测谎操作师看到欺骗的迹象,他们就可以利用培训时学到的提问诱导技术来获取真相,确定谎言。通过这一系列训练,他们就能提高捕获间谍的胜算了,因为受测者不仅要应付机器,更要与人过招,处境就会变得更难。
我想测谎操作师有能力识别欺骗,但机器自身能否做到,我深表怀疑。如果由受过此等培训又有高级提问技巧的测谎师面试上面提到的那些间谍,抓获他们的机会应该会增加很多。
我们能针对被指控的间谍,合法地使用先进的面试技巧吗?当然可以!我就培训执法人员、纵火案调查员,甚至审计员,教他们使用先进的、策略性的面试技巧,以合法的方式得到真相。
作为一名军审员,我从来不会让我的拘留犯上测谎仪,那并不是靠谱的测谎工具,因为我对自己的能力更有信心。
告诉你个秘密:在我那些拘留犯的印象中(我想他们是从媒体上得知的),测谎仪是一种利用高新技术,能准确识别谎言的机器。我并不打算刷新改变他们的印象,反而准备充分利用测谎仪,把它当作一种战术,来看看拘留犯们到底说的是不是实话。
这种审讯员常用的战术其实是利用了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心理。人一般在未知事物前会有一种恐惧感,这种恐惧感促使他们向别人寻求安慰。
现在,你该明白:拘留犯一旦害怕,便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自己吓自己。仔细想想,首次在公众面前说话时,去国外旅游,坐过山车时,进入新工作环境时,加入军队被送到训练营时……但凡初次做某事,心里都可能忐忑不安。
恐惧是强烈的情感。我在军队时,曾参加过名叫《囚禁,极端环境》的海军函授课程,内容全部来自在关押中存活下来的越南战俘。函授中引起我极大注意的居然是这么一个事实:战俘们声称源自酷刑拷打的恐惧远比酷刑拷打本身更折磨人。
原因是,他们无法想象自己会被施以怎样的酷刑以及与之而来的痛苦,而一旦开始遭受拷打、领教痛苦,那就再也不必猜想酷刑的种种了,此刻他们倒能坦然面对了,即使遭遇的刑罚非常残忍和不人道。
正因为拘留犯们对未知充满了恐惧,而我又恰巧是最先与他们交流的人,所以我才跟他们建立了亲密的关系,获得了他们的信任,变成了他们的密友,这对收获情报可是大有益处。但这跟测谎仪有什么关系呢?
我认识到他们害怕测谎仪会告诉我他们在撒谎。哈哈,所以即使我对测谎仪没信心,也可以充分利用他们对测谎仪的恐惧来展开工作。
通常我会说:如果你不想上那台机器,能检测到呼吸、心跳等所有你说谎时无法自控的东西的机器,我就不做这个安排,但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些人可能认为我的方式算一种威逼。但我所认为威逼的定义是利用物理暴力手段迫使人做不想做的事情,显然,在此并不适用。
就像作为政府雇员,我也被要求做测谎仪测试一样,给拘留犯进行测谎仪测试只是审讯员测试真实度的正常程序。他们对机器的恐慌跟我无关,尽管可以为我所用。
进行测谎仪测试时,你只需按要求回答是或不是即可,所以如果你打算撒谎,最好祈祷问题措辞模糊吧。
比如,“你有任何对外交往吗?”要求测试该问题的个人或机构是想知道外国政府有没有雇用你获取美国信息。对这类问题,我会答没有。但问题模棱两可,谁知道“对外交往”到底是啥意思?要是我回答了没有,结果却在想我那些外国朋友,那皮质醇就会扩散,结果测谎仪很快就会识别出我在说谎。
当然这有点夸张,因为我相信测谎仪是存在误差的。跟肢体语言专家一样,测谎仪也会用基线来判断你,同时还要测试由此带来的压力。但是,如果我太过专注于想我的外国友人,担心答案会流露欺骗,反而会在神情动作上被视为就是在撒谎。
不能只因为某人陈述时耸了耸肩说她不知道留在柜台上的钱到底怎么了,就判断她说的不是实话、她一定知道钱的去向。此时她的脑海中可能正有其他事,比如银行账户显示数额少了,支票被拒付等。这种情况下,测谎仪和测谎操作师怎么来区分特定环境带来的压力和因说谎而产生的压力呢?显然区别不了。这也是为什么我更相信人在识别欺骗方面要胜于机器的原因。
只有人能寻找多处破绽和分析判断压力指数,从有破绽的对话中探究真相。一般测谎操作师在提问上都有预定流程,大多数人都不会在发现压力指数改变或异常时,采取一个新的提问路线。最后,我们还是不得不依靠人来深究为什么会有压力存在。
此外,训练有素的肢体语言专家在没测谎仪的情况下,也能看见压力的生理反应,诸如脸红、冒汗、脸色苍白、血管膨胀、产生口痰、难以吞咽、眼球速转……人类“测谎仪”的好处就是,我们可以分析人不撒谎时的正常基线行为,进而判断他们在谈话中是否有破绽出现。
同样,我们还能学习研究整个身体,从头到脚的微表情、动作、姿势,同时进行供词分析。而这些,测谎仪都不一定能胜任。但为什么在法院还要使用测谎仪,而不是人呢?可能是因为人们更愿意信任机器而非人类吧。
本文摘自《超级识谎术》[美] 丽娜·西斯科 著 武汉出版社2016年4月出版
出版发行:武汉出版社
作 者:[美] 丽娜?西斯科 著
译 者: 原正飞
定 价:38.00元